第(2/3)页 小学生指着我的脸:“你脸色好白,嘴唇都干裂了,姐姐,你住哪儿,我送你回去吧。” 我刚想要拒绝,从身后冒出一个中年妇女来,大喝一声: “亮亮,不许多管闲事。” 等她到了眼前,伸手将这个孩子从我身边拉开,孩子也是猝不及防,所以握着我的那只手从我胳膊里一抽离,顺带着将浑身无力的我带动了两步,而我根本站不稳,整个人都向后仰去,摔倒在雪地上。 小学生回身要来拉我,被中年妇女强行拖走了。 雪地里真冷呵,我的手触及到了冰冷的雪,冷得我骨子里都像是要结冰了一般,我想努力挣扎着起身,却根本动弹不了,不一会儿,又有两个结伴而行的学生从我身边经过,其中一个人惊慌的跑开了,另一个不明所以,好奇的问: “你跑什么?这么滑的地摔倒很正常,你快过来我们一起搀扶着姐姐站起来。” 抛开的孩子捂着嘴指着我喊:“她要摔死了,你看她身下全都是血。” 果真,我稍稍挪了一下,我摔倒的地方已经被血液染红了,离我近的那个孩子吓的拔腿就跑。 雪花一片一片的飘落在我的脸上,我绝望地想,这样也好,那就让我和孩子一起死吧,这个孩子不管是去天堂还是已经魂飞魄散,都有我陪着。 我闭上了眼,身边有好些脚步声哒哒哒哒的走过,再没人靠近我半步,直到我意识快模糊的时候,突然有个坚实的臂膀将我抱起,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眷恋着这么温暖的怀抱,想就此靠一靠。 睡梦中的那个大西瓜,碎了之后就再也拼凑不起来了。 我被一团血色给包围着,梦里全都是腥味,一只小手在半空中向我求救,我好像听到有个小生命在喊我妈妈。 可我艰难的伸出手,那只小手却突然间跟随雪花一起跌落在雪地里,迅融化为一滩血水,我奔跑过去跪在地上,捧着那红色的雪花,一声声的哭泣着。 半晌,有个怯怯的声音响起: “要不再打一针镇定剂吧,她这样哭会把身子哭坏的。” 有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:“不必,她哭够了就会醒来,护士,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?” 护士的声音虽然胆怯,却很甜美,很有温度。 “她的引产手术做的很不完善,像是匆促做的,杨医生已经给她做了清宫手术,虽然后来的手术很成功,但她因为大出血又在雪地里受了寒,情况很不好,虽然说脱离了危险期,但杨医生说病人的求生意志很薄弱,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。” 那是我第一次从昏昏沉沉中听到这个声音,很柔软的击中我的内心,一点一点的抚平着我伤口。 这个漫长的童话故事讲了很久很久,久到我从一开始只能看见小孩的手,再到脚,再到身子,最后我竟然能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孩子了,他呜咽着向我扑来,我想要抱住他,但我一伸手他就会从我眼前消失。 再后来,我不敢再试图去抱着他,只是远远的看着。 直到大雪消停,温暖的太阳穿透了云层照耀着我,我眼前的那团血肉变成了一个粉嫩的小孩,他张开双手一声一声清晰的喊我:妈妈,妈妈。 我激动的落了泪,朝他疾走两步又突然停下,生怕又把他给吓跑了。 他的身子开始变得透明,但是笑容一直和太阳一起照进我冰冷的内心中。 他说,妈妈,我要走了。 我想问他去哪儿,透明的他突然变成了一双小翅膀,扑腾扑腾的朝着天际飞去。 我想,他是去天堂,天堂应该没有倒春寒的大雪,也没有冰冷伤人的器械。 我不舍的陪着他奔跑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,直到我累倒在地上,才现脚下的雪地已经消失不见,我躺在桃花树下,落英缤纷的桃花花瓣洒落在我的身上,那种漫长的伴随着我的血腥味终于被桃花的清香所代替,春暖花开,我伸手去触及阳光,竟然是那么的暖。 只是光线稍稍有些刺眼,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挡,护士惊喜的在我耳边喊: “太好了,你终于醒了。” 我缓缓睁开眼睛,护士笑着说: “天放晴了,突然间把窗帘拉开,你可能还不太适应,但是你能醒过来就太好了,你先好好躺着,我去喊杨医生来给你做一下检查。”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: “谢谢你救了我。” 护士帮我掖了掖被子:“你要感谢你的朋友,是他把你抱来医院的,你昏迷了六天,他在你耳边讲完了三本故事书,这年头能有这么细心又体贴的男人已经不多见了。” 男人? “那我的救命恩人呢?他在哪儿?” 护士摁着我:“你先别动,等杨医生检查之后你再好好的起来洗个澡,下午我推着你出去晒晒太阳,今天没风,很舒服的。” 我仔细看了看,才现我竟然没有住在医院里。 “护士,这是哪儿?” 护士扑哧一笑:“你放心,街对面就是医院,杨医生很快就会过来,你昏迷了这么多天,我们都以为你要沉睡很久,所以那个男人在医院附近租了这间房子来专心照顾你,他现在去给你买衣服了,这天气变暖和了,不能让你穿成这样出去。” 我的身上穿着一套睡衣,粉红色的。 “哦,谢谢你。” 我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,护士走后,我起身到窗边站了很久,久违的阳光温暖的照耀着我,我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回来一把,真想对自己说一声,真好,你很勇敢,你还活着。 房间里很简单,还有一套干净的睡意摆在床边,我等不到杨医生来,自己淋浴清洗干净后,再次触碰阳光,宛若新生。 门口的敲门声都仓促到像是要破门而入一般,我笑着去开门,一个女医生和那个护士站在门外。 护士热心的介绍:“张小姐,这位是杨医生,她会帮你做个检查。” 一看到杨医生那双眼,我惊恐的关了门,用身子挡在门口,那一刻的呼吸仿佛被人掐断了一般的难受。 “张小姐,你怎么了?” 我努力的告诉自己说服自己,她是杨医生,不是那个草菅人命的兰医生,但这样的害怕情绪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散出来,我哀求道: “能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再进来吗?” 杨医生出乎意料的温柔:“好,就依你。” 我听到脱衣服的声音,从猫眼里看去,杨医生身穿一件呢子大衣,脚下一双雪地靴,摘下口袋后的她很年轻,看起来应该就三十出头,跟老成的兰医生看起来差别甚远。 第(2/3)页